齐一民《爸爸的舌头》（五）我写故我在（33）如螃蟹般横站的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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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如螃蟹般横站的鲁迅

（2004年6月26日，法华寺）

《爸爸的舌头——天大谈艺录》 ，齐天大（齐一民）/著，中国原子能出版社2014年7月第1版。

一

我隐约感觉，我下一个猎奇的对象——就是他——鲁迅了。

因为鲁迅横着站。

鲁迅不敢将他的前胸——面对他众多的敌人，因为他怕他的敌人们对他——当膛扫射。鲁迅又不敢将他的后背，留给他身后的朋友。因为他身后的朋友一旦也想扫射他了，比从前胸上的敌人们——还要方便。于是，鲁迅就（按他自己的说法）——横着站开了。所谓的“横站”，按我的理解，应等同于侧身而站，而有异于螃蟹类的横行。

鲁迅的横站，似乎从风格上，有几分玛丽莲梦露在地铁的通风口处高掀长裙的性感；又似乎，像上个世纪80年代路警在马路中央和岗亭上指挥交通的体语（body language），总之，横站，可回避少许正面来的枪子；总之，侧身，可以将身子做为一根立杆，并见到像是侧躺于阳光路面上的你那微小的身影。

侧站、横站——都不错。

二

鲁迅又一次进入我视野中的网，是因为鲁迅的语言。鲁迅的语言，几十年过后（他去逝了的）再翻看起来，竟也那么的摩登。

鲁迅说：人死之前，坚硬的牙——光脱落，而稀软的舌头，则死活不烂。读到该处时，我于是，就恨不得将口中之舌——一口“先”咬下来一块。

我又想赶紧补牙。

鲁迅又说了：国人理想的书生，是必须由几个妇人搀扶着走的，走到屋头时，先长嘘短叹，再随地吐血。我于是，仔细研究与我“同室操戈”（一起上班）的几位博士，发现，他们都弱不禁风。

于是，我又，急着地把窗子关上。

鲁迅生时，曾爱过恨过，又再爱过再恨过——年青人。我反观自己，才发现，与我正常交往的大部分人，严格地说——都该管我叫做“叔叔”。

鲁迅离了年青人——就难成活，于是，他就索幸娶到了——许广平。

而我，离了少年的活力，就四肢无力，于是，我就，与藏獒为伴。

三

成就鲁迅的，是世道的黑暗和他的那群如蝇的敌人，因此，鲁迅，一个以批判为生为夜为乐事的智者，无有——少了敌人的孤单；而吾人呢，所生之年代，全天下一片片的阳光灿烂，能勉强算得上“敌人”的 ，除了小布什，就只有一个萨达姆，况且，小布什又抢我之先——抓住了萨达姆，一旦哪个克星真的也将小布什击败了，天下再无公敌，俺的锋芒之笔，再无仇敌可反攻倒算，那可怎地？那可奈何？

“敌之花”已落；

对立面不再。

于是，枪锈了；

于是，笔哭了。

除非·······除非它（这笔）能将鲁迅从他的“坟”中请出来，当个“假想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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