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美术往事｜谢瑞阶与北仓女中的美术教育

家庭教育中的艺术审美教育 #生活乐趣# #生活艺术# #亲子生活艺术# #家庭教育艺术#

编者按

谢瑞阶是河南近现代美术史上的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对河南美术创作、美术教育事业产生了重要影响。在河南近现代美术史的研究中，聚焦他早年在开封北仓女子中学教学经历的成果并不多。郑州美术学院讲师樊二文在这方面查阅了大量资料，从北仓女中美术教育宗旨、谢瑞阶的美术教学、北仓女中美育特色等方面展开叙述，为我们揭开了河南近现代美术史上鲜为人知的一页。

“中原美术往事”征稿活动持续至2025年底，期待广大读者来稿。投稿邮箱：dhmsbs@163.com。

谢瑞阶一生中有诸多响亮的身份，如河南省文联副主席、河南省美术家协会主席、河南省书法家协会主席、中国文联委员、全国政协委员等，但他唯以“教师”为荣。

1925年，谢瑞阶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毕业不久，即来到位于开封的北仓女子中学担任图画课教员，直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才离开。与北仓女中的结缘，源于谢瑞阶的童年经历和对旧社会女性的悲悯。他亲历并见证了旧社会的残酷，深刻体会到妇女在旧社会中遭受的压迫。这种经历使他对教育的重要性有了深刻的认识，也使他在从事教育事业之初即倾向于女子教育。谢瑞阶曾说，“我到女中、女师任教，就是希望把自己的知识贡献给妇女解放事业”。所以，谢瑞阶在北仓女中的教学是怀着艺术家的满腔热忱和教育家的高度责任感的。

北仓女中是河南最早的女子中学，创办于1921年，原名“河南私立第一女子中学校”，迁址丰豫仓后被群众称为“北仓女中”，1930年改名为“河南私立北仓女子中学校”。该校由河南教育名家张嘉谋联合王敬芳、张之锐等政界人士发起筹办。张嘉谋亲任校长后，历经魏烈丞、马戢武等三任校长的励精图治，终将北仓女中建设为中州名校。

左图为1924年谢瑞阶在开封开始当教师时留影；右图为1933年谢瑞阶（右一）与开封北仓女中同事合影，左起：刘孟真、陶东秩、张文涛

北仓女中美术教育宗旨

由于当时河南新式教育初兴，没有严格的教育制度和规范，笔者并未查到与北仓女中美术教育宗旨相关的文献档案。但结合北仓女中校歌（注①）和谢瑞阶及其学生的描述，可以大致提炼出北仓女中美术教育的宗旨：目的不在于培养多少美术人才，而是培养一个全面的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谢瑞阶说，“我总想把学生们培养成心地善良、有学识、有能力、愿为社会进步作贡献的人”，即“教书教人传正道”。恰如王国维谈到美育时所说，“美育者，一面使人之感情发达，以达完美之域；一面又为德育与智育之手段，此又教育者所不可不留意也。（注②）”北仓女中的美术教育一方面辅助北仓女中的“完全教育”，一方面又成为学校德育的重要手段。虽然当时还没有提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教育宗旨，但北仓女中的教育殊途同归地贯彻着这种精神。大概得益于此，北仓女中在那个年代培养了众多为社会进步作出重要贡献的革命者和进步分子。

谢瑞阶在北仓女中的美术教学

按照当时对中学课程设置的要求，图画课程需每周设置一节课。不过，毕业于北仓女中、上过谢瑞阶图画课的董云霞在《永生的怀念》一文中回忆是“每周只有两节图画课”。参照1923年《新学制课程标准纲要》，结合董云霞文中全校图画课和音乐课均为谢瑞阶一人教授的相关描述，笔者倾向于客观资料中对图画课程设置的记载，即每周一节图画课。但即便如此，北仓女中的图画课程设置也已超越了当时大多数同类学校。因为，在当时，开封各个中学的音乐和绘画课程或根本不设、或徒有形式，像北仓女中这样重视美育的学校并不多见。

在每周一节的图画课中，谢瑞阶教学生铅笔画、水彩画、木炭画、写生画、国画等。考虑到北仓女中的学生大都年纪较小，他认为“拿着大厚本本云天雾罩地讲一大套抽象的理论”，对他们没有多大的帮助。所以，在编讲义时，他注意抓重点，以实用为目的。在讲义的基础上，谢瑞阶于1934年编著出版了《人物画法简述》一书。

当然，谢瑞阶并非不讲理论。据董云霞回忆：“在图画课上，他不是单纯画个样子让我们仿画，而是教给我们丰富的绘画知识。”“我们不仅懂得而且也实地练习了铅笔画、水彩画、木炭画和写生画（野外风景写生和室内静物写生）。”

除了日常上课，谢瑞阶还常常带领学生去野外、黄河边写生。在写生的过程中，他不仅教学生绘画知识，还会将绘画与人格、文化自信、爱国精神等融合在一起。这种百年前的“课程思政”，值得当下教育界借鉴和学习。

1934年春，北仓女中春游于曲阜孔林合影。前排右三马戢武，右二谢瑞阶。

据谢瑞阶学生回忆，有一次，他们来到黄河南岸的柳树林中，爬到黄土岗上作画。一个小同学粗笔乱画，把柳枝涂得像一把粗绳。谢瑞阶看到后，没有批评她，反而鼓励说她用笔劲足、线条有力。接着告诉她，“线条要该粗的粗，该细的细，要把笔劲用到将自然景色活现出来的地方”。之后，他又谈到要热爱大自然，热爱美丽的祖国，“图画不但要画得像，还要反映人的崇高情操”。

谢瑞阶和北仓女中的学生“在黄河岸上看落日，在禹王台上忆古贤，在朝阳门外浩瀚无际的沙丘上，谈论着黄河的变迁和给人们带来的灾难……”他的教学和写生活动让北仓女中的学子受益匪浅，也真切有效地达到了他的教学目的。董云霞回忆道：“在先生的讲述中，我明白了我们这个古老民族威武不能屈的高贵品质，理解到做一个炎黄子孙的存在价值。”“理解到‘艺术正如生活一样，它是无穷无尽的’，它给人以启示，给人以力量，也给人以奋起的勇气。”学生毕业时，谢瑞阶还语重心长地和学生谈：“女孩子得到学习机会不容易，你们要珍惜自己的时光，勤奋学习，做有益于社会的人，不要忘了我们北仓女中的勤俭、朴素、勤奋学习的好校风。”以赤诚之心教育学生怎样做人，鼓励学生前进，鞭策学生向上，谢瑞阶先生的教育思想可见一斑。

北仓女中美术教育特色

由于创办人张嘉谋“教育兴国”的理念，北仓女中虽为女校，但在创校伊始即以“改良社会”“为国育才”为办学宗旨。由校长招聘的谢瑞阶亦有着较高的品格，一腔热血为国为民。彼时虽无课程思政的明确提法，但谢瑞阶的教学始终贯彻着课程思政的精神。

寓德育于美育是北仓女中美术教育特色之一。在这方面，谢瑞阶为自己设定了教学原则：“教书教人传正道，深入浅出条理分。言简意赅莫啰嗦，以身作则惜寸阴。”对此，他进一步解释：“我教的美术和音乐课不是主科，学生们绝大多数也不会往专业美术音乐工作者上发展。但我总觉得这些青年人，特别是女学生能来上学是很不易的。”“我总想把学生们培养成心地善良、有学识、有能力、愿为社会进步作贡献的人。”（注③）

技艺与实用、生活相结合，讲求“学以致用”是北仓女中美术教育的特色之二。北仓女中的美术教育不仅教授传统绘画技法，还强调实用美术，培养学生将艺术应用于日常生活的能力。谢瑞阶在图画课理论与技艺的教学中，以实用为目的自编出版了《人物画法简述》。该书因实用性和操作性比较强，一度受到初学者的欢迎。此外，谢瑞阶的图画课与学校为了“振兴实业”添设的缝纫、织袜、针织花边、园艺等手工课内容，一起构成了有助于学生成长的美术课程。

美术教学融合传统与现代是其特色之三。北仓女中图画课教学内容既有传统国画，又有西洋画。传统国画教学注重笔墨意境与文化传承，西洋画教学强调写实技法与科学观察。这种中西并置并非简单的科目叠加，而是试图在对比与交融中，拓宽学生的艺术视野。

谢瑞阶 《凤尾兰》油画 1925年

最具代表性的实践是谢瑞阶的《人物画法简述》。谢瑞阶敏锐地意识到，中国传统人物画在造型结构和比例上常依赖于程式化的表达，西洋画的人体解剖学能提供更为科学的形体理解。他在该书中系统地将人体骨骼、肌肉结构等解剖学知识融入中国人物画的技法体系，既保留了国画的笔墨韵味和意境追求，又增强了人物造型的准确性与表现力。这种融合不是生硬的拼凑，而是基于文化自觉的创造性转化。谢瑞阶的做法不仅回应了20世纪初以来中国美术界关于“中西合璧”的探讨，也为地方美术教育提供了一条至今仍具有借鉴意义的实践路径。

结语

北仓女中的美术教育之成果可谓颇丰。走上艺术道路、毕业于鲁迅艺术学院美术系的林野，毕业于鲁迅艺术学院戏剧系、从事教学和戏剧工作的岳慎，曾任北京电影制片厂主任的高维进，“八一剧团”创建人之一、被誉为“一代革命女杰”的危拱之等人，在艺术领域闪烁着女性的光芒。此外，“我国铁路系统第一个女局长”樊西曼，著名田径运动员焦玉莲，著名发育生物学家仝允栩，奋斗于党的文艺事业、艺术教育事业的中央戏剧学院的杨蔚等杰出女性，均毕业于北仓女中。她们人格健全、素养全面，具有坚韧的生命力，在战乱中奋勇向前，在各自的领域中发挥力量，熠熠生辉。

从北仓女中学子对母校的回忆录中，笔者发现，在概括北仓女中教育理念成果的11处语句中，虽并未明确提及美育，但那一篇篇回忆文章中，蕴藏着太多美育痕迹。由此可见，北仓女中虽然不提五育，却始终践行着“五育并举”的理念；虽然不提美育，却始终重视美育，重视学生的全面发展。这种默默耕耘，确实符合北仓女中一以贯之的朴素校风。而谢瑞阶在北仓女中的美术教育方式和理念，仍值得我们继续研究。（作者系郑州美术学院讲师）

注释：

①北仓女中旧校歌：“中州文化久驰名，何广嵩高毓秀灵。梁垣边境聚才德，闺房彤管豫方兴。输入新文化，保存旧典型，遂为女界开风气，放光明。乡老集资兴学，成人之美，书籍尽尔以赏，为我桑梓，改良社会，教育家庭。”原出处为胡绍芬《北仓女中的童年时代》，本文转引自1985年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曾克主编的《春华秋实——开封北仓女中回忆录》。

②节选自2009年4月《教育》的王国维《论教育之宗旨》。

③原出处为1989年由北京出版社出版的谢瑞阶口述、谢齐园整理的《我之求学与当教师》，本文转引自1985年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曾克主编的《春华秋实——开封北仓女中回忆录》。

终审：熊飞

审核：李向华

统筹：彭彬

编辑：王岗飞

网址：中原美术往事｜谢瑞阶与北仓女中的美术教育 https://www.ashwd.com/news/view/188923

相关内容

2023年度中原十大美术十大书法新闻揭晓
“百花迎新乐中原”，美术名家走进信阳
@郑州青少年 “我爱博物馆——中原少儿美术大赛”开始啦！
原来玄马与魔神竟有如此一段往事！敖瑞鹏 柯乃予 镇魂
河南才女谭景瑞：花鸟画屡获优秀奖，典雅韵味醉人心
我那虽狠毒却着实貌美的谢贵人 往事
顾燕帧夜不能寐，睹物思谢襄，往事仍历历在目
中原画风气象新
广东省青年美术家协会换届 钟瑞军连任主席
多国学者齐聚闽江学院 国际工艺美术教育院长会议举行

随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