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南通革命史和百年新诗史，著名诗人沙白“写完”生命的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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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波上/荡着红叶一片/如一叶扁舟/上面坐着秋天”，这是首届“艾青诗歌奖”获得者、著名诗人沙白的《秋》，曾入选苏教版小学语文课本。11月21日，秋风中传来诗人长逝的讯息：沙白先生已于2025年11月18日逝世，享年100岁。

沙白原名李涛，1925年出生于如皋白蒲镇郊的一户书香门第。在南通中学读书期间，沙白读到了卞之琳《鱼目集》、臧克家《烙印》、艾青《大堰河》，对新诗产生了兴趣，1943年以《赑屃的叹息》开启创作之路。沙白高中毕业后在张謇创办的学校攻读纺织工程专业，1953年调至上海国棉八厂，其间出版诗集《走向生活》。沙白1958年调入《萌芽》任诗歌编辑，1962年调至南通市文联，1980年调至江苏省作家协会从事专业创作，直至离休。

令人欣慰的是，中国作协会员王子和撰写的《沙到白时是纯色——沙白传》已于去年年底出版。

“我与沙白先生相识50余年，是他诗歌与人品的崇拜者、追随者、见习者。我一直珍藏和反复阅读他的《诗歌线》《诗战线》《江海诗抄》，这三本诗集里，记录着沙白先生起步于1943年代的诗歌足迹，他和同辈诗友们为新中国诞生而发出的呐喊，它们既是南通的地方史、革命史，也是弥足珍贵的诗歌史。”王子和对记者说。

王子和（左）与沙白合影

1943年3月，如皋处于日伪统治之下，沙白以孔庙中驮碑的“赑屃”（bì xì）为题，写下诗作《赑屃的叹息》，象征沦陷区人民在历史和现实重压下的深重苦难：“没有了生/也不曾死/只僵伏在重压下……早被封闭了嘴/喊不出声/噙着血泪画几声叹息……把叹息递给谁呢？”

“沙白先生曾在《我和〈诗歌线〉》中讲过他处女作的故事。”如皋市作协副主席彭伟说，“当时《赑屃的叹息》发表在由地下党员与进步青年主持的副刊上，他收到2元稿费后立即去旧书店买了一本苏联小说《铁流》，这本书在同学间传阅，一个多月后回到他手中时，已成《文史通义》——原来，为防日本人突然检查，把书的封面换了。”

这种与家国同命运共呼吸的创作姿态，贯穿于沙白的一生。王子和告诉记者，因为战争的缘故，沙白并没有能够读完大学。1949年2月南通刚一解放，沙白就从如皋白蒲的家中赶到南通继续参加革命。直到1954年他在国棉八厂做宣传部长时重新拿起笔来，写了很多歌颂新中国、歌颂纺织工人生活的诗歌。

真正令沙白声名鹊起的，是1962年他第一次在北京发表《江南人家》组诗，其中《水乡行》充满清新的田园气息，受到很多人的喜爱。1963年，沙白在《诗刊》发表了政治抒情诗也是他的代表作之一《大江东去》：“从通天河涓涓细流/到出海口烟波渺茫/呀——/这就是长江/八百里洞庭容不下脚掌/三万顷太湖拉不住衣襟……”在王子和看来，沙白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吸收新的生活，丰富其创作的面貌。

著名文艺评论家、江苏省作协副主席汪政与沙白相熟，他的岳母曾是沙白的同事。汪政认为，沙白的作品与中国现代民族国家的发展道路，与中国社会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建设和现代化紧密联系，不同时代都在沙白先生的作品中留下了印记。“中国古代有诗史互证的传统，所谓‘诗者，史也’，沙白先生的作品正是如此，他不同时期的作品就是中国社会变革的切片，从中可以见出时代的风云、社会的风尚与个人的情感。”

从诗歌风格来说，沙白《苇笛》《江南行》《杏花春雨江南》《南国小夜曲》《水乡行》《秋》等是中国当代诗坛“婉约”诗风的代表作，《大江东去》《浙江潮》《太平天国石舫》《史可法衣冠墓》则是“豪放”风格的名篇。汪政认为，沙白诗歌创作受到西方诗风的影响，又沉潜于中国古代诗歌文化，悉心揣摩，良有心得，为新诗如何民族化贡献探索经验。

据悉，沙白与夫人顾婉芬育有一女二子，长女李微白生于1945年1月，那时抗日战争已看到希望的微光；长子李曙白生于1949年4月，新中国的曙光初显；次子李晓白生于1952年9月，东方已晓白于天下。在“渚清沙白鸟飞回”的萧瑟秋日，我们挥别沙白先生，永远铭记他为家国写下的诗行。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冯圆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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